今天这台手术唯一期望的目的是成功阻断病人心脏部位的感染扩散。
马院长已经开始做动刀前的最后准备，鹿凡却像没事人一样要来了病人近期的病历报告，一个人翻阅了起来。
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
“这是多么的不应该呀？一款特别重要的阻断感染的药品莫名其妙的中断了五天，后来又正常的恢复了！”
放在往常，鹿凡非得当场质问起来才对，但这回，他却默默的合上纸页，再次把精神注意力移向了手术进程当中……
老马的经验还在，选择的下刀位置无可挑剔，但之随后，力度掌握上又让鹿凡当场感觉到了异常，至少如果是自己，肯定不会这么费力。
护士上前，替老马擦了擦汗，老马手上的动作暂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鹿凡。
鹿凡温暖一笑精神上鼓励了一下。
“要我，也这样。”
老马摇头笑了笑。
卢建军的胸腔慢慢被打开，鲜红色的包状体微弱的跳跃着。的确是被“打开”，的确是“鲜红”而不是人往往被咒骂时说到的“黑心”。
老马选择了能让自己接下来更便捷操作的稳妥方式。
如果是鹿凡自己主刀，至少刀口绝对不会开的这么大，何必让病人再遭这个罪呢？
虽然只是局麻，但卢建军自己此刻应该感知不到任何疼痛吧，比麻醉药更长久恐怖的是思想意识更早的停顿，或者就只是憋着，无法宣泄出来而已。
鹿凡平静的看着，该自己去做的辅助工作丝毫不拖沓的优秀完成。或许老马力邀自己站上这个手术台的唯一目的就是汲取自己的精神鼓励。
突然的，鹿凡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两人之间，彼此还能相互做个证。
尽人事听天命的最后抢救了，成功了皆大欢喜；失败了往往就会引起难免的医患纠纷。
做为卢建军眼下唯一有自主决定能力的家属，那么她，对这台手术结果的期待又会是什么呢？
鹿凡的思想有点抛锚，此前从未有过的现象，常年积月的手术经验早就令其养成了处乱不惊、专心致志的沉稳性格，今天也绝对是因人而异。从这个层面去讲，鹿凡今天坚决拒绝主刀的决定就绝对是正确的。
圈子里约定俗成的规矩，即便再优秀的医生也不能给自己的血缘至亲做手术；今天看来，仇深似海的仇家就更不能！
手术继续。
老马也似乎终于的进入了状态，动作开始变得果断的同时，发出一条条指令的声音也逐渐的坚决了起来。
鹿凡看了眼监控仪器上的数据，突然的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境是该为老马难过，还是是应该腹黑的为自己开心起来。
但无论如何，所有的指标指向都在印证，眼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似乎都是徒劳的。
但鹿凡此刻却些许震撼于老马仍在竭尽全力的努力着，绝不放弃哪怕只剩最后一丝一毫的最后希望。
作为医生，老马此刻必须如此的尽力而为，而且目的也绝不仅仅局限于术后能写出一份漂亮、完美的手术报告那么简单。
任何医生，都绝不会希望自己的病人因为最终的无能为力而被自己亲手的送走！
鹿凡莫名的有了惭愧心理，收凝心神，第一次真正的把精力投诸到了这台手术中来……
鹿凡向器械护士看了一眼。
“弯钳！”
吐字清晰明确的要求道。
护士愣了一下，随后才慌张的挑拣后递了过来。
持械在手，鹿凡弯下了身子。
老马瞬间感觉到自己手下的羁绊省略去了不少，忙中抽闲的笑意点头，感谢了一下。
两人开始有商有量，确保抢救更加有秩序、有希望的进行下去。
似乎本身就是一种形成的默契，老马始终没提一句，“你建议的你来操作。”
鹿凡更是没有主动要求，令自己调换到主刀的位置……
一切都太晚了。
或许哪怕再早两天都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老马似乎也看清了形势，知道自己“尽人事”的努力似乎应该适时终止了。整台手术已经持续了七个多小时，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对于像他这样年纪的人都已经即将到达极限。
老马看了眼鹿凡，鹿凡点头。
老马又看了眼二助，对方跟着点头。
老马甚至没放过手术室里的护士长，对方慌里慌张中有样学样了。
情绪酝酿的差不多，老马抬头向手术室门口看去。
鹿凡原本以为，老马是准备招呼人去叫家属来签放弃治疗的字儿，令其意外却又倍感激动的事情发生了！
“咱们要到特效药，送过来了没有？”
“已经到了！现在需要拿进来吗？”
护士长接了话。
“先给病人家属告知一声，征求一下她们的意见。……，我自己去吧。”
老马下意识的看了眼一助位置，随即的准备往台子边上走。
鹿凡伸手，稳住了老马的胳膊。
“马院长，我去吧！本身就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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