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芙璃道：“夫人莫要客气，若有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
伏翎便从袖中取出昨日画的一张图，展开来问芙璃：“不知掌柜的可曾在西域进来的货品上见过这样的图纹？”
芙璃凑近前细看了看，秀眉微蹙：“这个……好像没见过。
“不过，我可以让那些货商帮忙打听打听。夫人这画不如先留在我这里，我让人临摹一些给他们带去，等问出了消息便去报知夫人。您看如何？”
伏翎欣然点头：“那就有劳掌柜了。”
“举手之劳，何必客气。”芙璃微笑道。
正说着，外面柳绵进来有事要禀。
伏翎和喻婵见店里人多，不好多扰，便起身告辞。
芙璃送她二人到了门口便回身去忙了。
伏翎同喻婵走向自家马车，就在伏翎登车之时，旁边几步远处恰好有辆紫绸马车停了下来。历王从车内出来，一抬眼正好瞥见伏翎的侧影。
他立在原地看着伏翎登车离去后，大步进了如意阁，径直去了后堂。
芙璃得知他来了，照例让人奉茶伺候。
历王一见她便问：“刚才伏……麓国公夫人来过了？”
“嗯，刚走。”芙璃垂下目光轻声答道。
“她是来买胭脂水粉的，还是有别的事？”
芙璃听罢，走向一旁的桌案，从抽屉中拿出伏翎的画来：“她问我有没有见过这个，我没见过，答应帮她打听一下。”
历王走近前，眸光落在画上不由双眉一凝，顿时把画拿在手里：“她问这个做什么？”
芙璃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没多问。不过，看她的神色，似乎这图案对她来说很重要。殿下莫不是以前见过？”
“见过一两回。”历王四下看了看，见屋内没有别人，低声道，“父皇在世时，有一次西厥国使团来朝，他们其中一人胳膊上便有这个图案。
“当时我和那人比试骑射，亲眼看见的，我还问过他为何要在身上刺这个，他说这是他们部落的习俗，男子成年后刺上这个可保平安顺遂。”
芙璃道：“那如今殿下还知道那人的下落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后来西厥与我们又起了战事，他们兵败后很多人都迁去了离我边关更远的地方，找起来怕是不太容易。”历王沉吟了一会，把画收起来塞入衣襟内，“这事交给我吧，你不用管了。”
“可我答应了人家……”
“你的路子有我多吗？”历王浅浅一笑，“放心，我帮你去办，办成办不成都先告诉你，如何？”
芙璃便不好再违拗：“那我先去前面了，还有客人在等我。”
“欸，”历王见她要走，急忙拉住她的手腕，从袖中摸出一个紫缎盘金绣花荷包来，“今日我和潭王进宫请安，母后赏了我们两个一人一个荷包。
“我看这颜色和花样更适合你，你收着吧。”
芙璃将手抽开，偏开头去：“太后娘娘赏赐给殿下的，芙璃怎好收下？”
“怎么不能收？”历王微微有点诧异，“以前皇兄和母后赏赐的东西我也送给你……”
“以前那是太妃娘娘让我收下，我才敢收的。”芙璃低垂着眉眼，桃红色的唇瓣轻轻咬了咬，“况且如今不同了，我不能再收殿下的东西。”
“如今怎么不同了？”历王心里浮起丝丝不悦，绕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眸。
芙璃又侧过身去，避开他质询的目光：“母亲来信说，家里要为我寻一门亲事。若是让人家知道我与殿下私相授受，那亲事便不能成了，还会惹来闲言碎语。
“以后这里，殿下也少来吧。进进出出的客人多，已经有许多人误会我和殿下了。”
“误会什么？”历王语中夹着点点愠怒，“他们谁不知道我们是表兄妹？”
“我们是亲表兄妹吗？”芙璃带着点赌气地意味反问。
历王神色一滞，无言以对。
“殿下请自便。”芙璃清清冷冷地转身去了前堂。
历王呆了一呆，兀自把手中荷包放入抽屉中便抬腿往外走。经过前面店铺时，默默望了芙璃一眼，紧绷着脸出了如意阁。
喻婵因见伏翎难得有空，便要留她在家吃午饭，等傍晚再放她回府。
伏翎也正想与她多聊聊闲天，便应下了。
马车从如意阁一路行至喻宅门外，还未停稳，车里二人便听见门口处传来一道清润的男声：“我只想听她再弹一次，我不进去。”
“谁来我家了？”喻婵听着很陌生。
伏翎听着却有些熟悉，越熟悉便越觉得惊讶。她揭起帘子望去，顿时睁大了双眼：“瑨表弟？”
“你认识他？”
“他是我夫君的表弟，卫瑨，新科进士，现任殿中侍御史。”
“啊？”喻婵秀美的面庞上满是诧异，“可他到我家来做什么？”
“先下车吧，我去问问。”伏翎利索地下了马车。
喻婵也随之慢慢下去，瞟了一下正在门口与门房说话的卫瑨，缓缓走上前。
门房转头看见二人，忙道：“姑娘，言夫人，你们回来了！
“这位公子不知哪里来的，非要听姑娘弹琴不可，小的怎么劝也劝不走。”
“表嫂！”卫瑨不意会在此遇见伏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喻婵，“这位便是昨日弹《流水》的姑娘？”
伏翎道：“是啊，她是我好朋友。你来这里是想听她抚琴？”
卫瑨端端正正地朝喻婵平揖了一礼，十分郑重其事道：“我昨日回家路过此处，偶然听到姑娘弹错了两个音，觉得应该提醒姑娘更正过来，免得姑娘自己一直发现不了。
“我写在了纸条上让门上人递给姑娘的，不知姑娘看过了没有？”
伏翎往喻婵脸上看去，眼里的惊讶愈发浓了：原来昨日那人竟是阿瑨！
喻婵听了卫瑨这一席话，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说羞恼吧，人家并未唐突自己，只是出于好心；说不羞恼吧，哪有像他这样找上门来催问一个陌生姑娘的？
亏他也是个天子门生，仪表不俗，气度不凡，难道连避嫌二字也不知么？
又兼有伏翎在旁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喻婵脸上一红，提着裙子跑进大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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