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不对，这走法似是受到过内行指点，只是学艺不精。
一时手痒，他捻起一颗白字，落了下去。
“将军……”瑞香欲言又止。
“怎么？”
“梨月姑娘说不能动她的棋。”
原来是她。赤昳忽然想起莫隐说过梨月去过几次灵枢阁，心下有点疑惑，但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你不说不就行了。”
言罢，径自出了敞轩。
梨月来到赤府门外，四下一望，见虞蒙的马车正停在几丈远处的荷塘边。
“姑娘，梨月姑娘来了。”石二在车外禀道。
虞蒙闻言，忙掀起车帘让梨月进里面坐。
“蒙蒙，你来找我，怎么不进府里去？”
虞蒙笑了笑：“不太方便。只好麻烦你出来一趟了。”
“是因为大将军在家吗？”赤昳曾想娶虞蒙为妻，此事近来赤府里的人也都已知晓，梨月大概亦能猜到了。
虞蒙点了点头。
梨月没有多提，笑了一笑：“那你是不是来给我送止痛药的？”
“这也能猜到？”虞蒙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来，“这个是我刚配制出来的止痛散，药性很温和的，给你试用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梨月接在手里，见瓶身处贴着一张大红纸条，上有“灵枢祛痛散”五个字，拔下瓶塞，一股清新药香钻入鼻间：“倒还挺好闻的，这些是一次吃完吗？苦不苦？”
“用温开水冲服，一次喝完，不苦的。”虞蒙道，“等你喝了之后，记得帮我记录一下药效，比如有没有止痛效果，若有，喝了之后几时开始见效，效用大不大之类的。”
“好。”梨月将药瓶收入腰间绣囊中，“不过，我上次月信刚来过，大约要二十日以后才能告诉你了。”
“无妨。”虞蒙道，“你今晚可有空？我们灵枢阁所有人今晚一起去逛灯会，你若有空，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那我可以趁今日再向你请教几招吗？”
“行。不如我们下午早些过去，在芙蓉楼碰面，大家一起吃了晚饭再去看灯。”
“那我马上回去收拾一下。”
当下，两人各自回府。
梨月一径走至敞轩内，欲要收好棋子准备带去芙蓉楼，刚要动手，忽然发现某一处多了一颗白子，原本陷入死局的白方又“活”了。
她惊诧地望着瑞香：“这……谁动过我的棋了？”
瑞香两眼左右一滴溜：“那个，刚才有只小鸟突然飞了过来，落在了棋盘上，跳了跳，可能不小心把棋子弄乱了吧。”
“真的？”梨月半信半疑，“没有人来过？”
“真的。”瑞香含糊应道。
梨月提走了数颗黑子，笑道：“还有这么巧的事？难道是天意吗？老天爷看我水平太差了，好心指点我一下？”
见她那般开心的模样，瑞香不忍说破，心里嘀咕：倒不是老天爷看你水平太差，是大将军看不下去了。
下午，将近酉牌时分，虞蒙及灵枢阁众人一齐到了芙蓉楼，进了雅间，发现梨月早已在里面等候了。
趁菜肴还没上桌，虞蒙和梨月先摆开了棋子，白芍等人边喝茶边闲话，好不惬意。
不一时，众人渐渐围上来看虞蒙和梨月对弈，屋内变得十分安静。
忽然见，门外走廊传来阵阵女子的谈笑声，还听见有人提到了“郡主”，“夫人”。
素妙和白芍对视了一眼，又瞄了瞄虞蒙，但见虞蒙目光落在棋盘上，脸色并无波动，之后，又教梨月该如何落子，似乎丝毫没注意到门外的动静。
一个时辰后，众人美餐了一顿，携手并肩出了雅间。
走廊上，正有两名妇人迎面走来，快到虞蒙身边时眼带讥诮地笑了一声，仿佛又怕虞蒙听见什么似的，交头接耳低语了几句，匆匆进了隔壁的雅间。
虞蒙翠眉微蹙，转头看了一眼，确定自己并不认识那两人。
“姑娘，你在看什么呢？”素妙问道。
“没什么。走吧。”虞蒙没太在意。
直到半个多时辰后，在猜灯谜之处又遇到了那两人，虞蒙这才留了个神。
那两人和她相距不过两丈远，身边还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姬嬿、裴夫人、博西郡王妃、郡王儿媳张夫人，还有几个虞蒙之前在各种宴会上也曾见过的，只是记不太清她们是何身份了。
白芍碰了碰虞蒙的衣袖，附耳说道：“姑娘，临川郡主她们好像都在往我们这边看呢。”
虞蒙淡然扬了扬嘴角：“是啊，她们都在看我。”
不仅都在看她，那裴夫人还正一边斜眼盯着她，一边和博西郡王妃窃窃私语，不知说了什么，两人满是轻蔑地笑了起来。
虞蒙敛回眸光，顿时觉得有点扫兴。
白芍似是看出了她的低落：“姑娘，我们去看河灯吧，眼不见为净。等白蔻她们猜完灯谜，再去桥边会合。”
“好。”
虞蒙和其他人说了一声，梨月也正想去放河灯，于是三人一起去了梦云桥边。
白芍买了三盏河灯，一人一盏。
梨月望了一眼河边的男男女女，道：“我听说若是一对有情人一起在此放河灯，两人便会终成眷属，恩爱不疑。你们看，都是一对一对的。”
虞蒙微笑道：“是啊，我们好像有些格格不入。”
“不管了，都买了，总不能不放吧。”白芍拉着二人去了一处游人较少之地，点亮蜡烛，三人同时把河灯轻轻置于水面，闭上眼默默许愿。
少时，梨月睁开眼，正望着自己的河灯漂远，忽闻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许了什么愿？”
她惊觉回头，一看，赤昳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旁，不过，他问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旁的虞蒙。
花灯映照下，他俊美的脸庞上有一缕缕潋滟光影在荡漾，双眸中还流溢着难得一见的温柔。
她微微低下头，听见虞蒙平和疏淡地开口：“大将军也在这里放河灯？”
“我过来找我一个朋友，正好看见你在。”赤昳目光灼然，似是舍不得眨眼。
虞蒙了然点点头，不知该如何往下接话。
两厢沉默了片刻，虞蒙正想借口先离开，听得赤昳问道：“你会下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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