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北淼放下黑犀召唤器，捂住仍在隐隐作痛的肋骨之下的伤口，闷闷地喘了一口气。
那些触手的尖端不仅锐利无比，还如同箭矢一般带着尖利的倒钩，在血肉之躯上留下来的伤口也格外狰狞。
尽管没像李炘南一样重新躺回医院，但连日以来任务的奔波也让他不太好受。
他沉默着将这次的地址重新划去。
还是没有遇见小寻。
北淼抬起眼眸，直视镜中的自己。
为了随时准备见到她时是最好的状态，他压在眉前的发打理得细致，衬出来的一双多情的眉眼此刻却是黑沉的狠厉。
见不到她的第一天，还能安抚自己和她相逢之后要好好哄心爱的小寻。
见不到她的一个月，极端的感情就已经开始扭曲和炽烈。
直到越找越绝望的今天，只想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将人永远锁在身边。
他长叹一声，指尖却颤抖起来。
耳边是东杉复述的话语。
“不要再来接近我，不允许再爱我。”
以往只是怨她不能回报相同的感情，现在就连爱她也不被允许。
他握紧拳头，最终还是颓废地坐了下来。
很久以前救不了小雪的无力和拯救不了小寻的悲哀混合起来，逼迫着他直面自己的无能。
北淼没躺下，而是返回客厅，拿了瓶威士忌在桌边坐下，自斟自饮。
厚重浓郁的香烟抽起来，隐隐流通过曾被伤口波及到的肺部，带来轻微的撕裂感。
这是在她走后染上的烟瘾。
未散的烟雾之间，他面无表情地灌了一口酒。
明天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呢？
刨除掉留给黑暗护法和那些异能兽的时间，再去距离H市很近的山脉看一眼吧。
医院里。
终于返回的小嵩拉住还在帮着回家收拾东西的蕙姨看顾李炘南的敏慈，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她。
“这个地址可能就是小寻现在住的地方，时间太紧迫了，我还没来得及去。
这是离市中心不算远的一座山，夜里山路复杂，要是不认识路太容易走错了。”
小嵩一边说着，一边灌了一大口水。
“炘南怎么样，醒过来了吗？”
敏慈接过纸条。
“醒过来了，现在还在输液，就是......不肯说话，我不知道怎么开解他，也没办法跟蕙姨解释......
唉，总之，都怪我。”
小嵩看她似乎又要哭，连忙摆摆手，“别这么说，真要怪的话也是怪我，要不是我非要问你，也不会被炘南听到了。”
“别着急，等明天咱们两个一起按照这个地址去找小寻，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两件事一起说开，他也许就能恢复正常了。”
听他这么说，敏慈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这是从哪搞来的地址？”
小嵩得意一笑，“美真那边找到一些零碎的怪兽目击者发布的照片，我从里面拼凑出一辆车的型号。
那可是很贵的牌子，全市也就没几辆，很好找，再查查那辆车子的路线分布，我就隐约确定了这个地点。”
敏慈眼中闪过亮光。
“这么说这次十有八九就是对的，太好了，小嵩哥，你可真厉害。”
“害，不都是为了找小寻吗，我也很担心她的情况。”
“我就不进去看炘南了，省得打扰他，跑了这一整天可累坏我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对了，外面雨下得很大，你也别回去太晚。”
小嵩挠挠头，看敏慈心情好了一点就准备告辞。
“好，我待会也就回去了，你路上慢点。”
敏慈冲他摆摆手。
看着小嵩离开的背影，敏慈目光转向病房，犹豫再三还是开门进去了。
她在病房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迟疑地开口。
“炘南......你爸爸妈妈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这份歉意。”
李炘南还有些恍惚的眉眼上掠过一丝悲伤。
“我累了，现在不太想说这些，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平时一向性格温柔的李炘南不会说出的直接的话。
敏慈垂下眼睫。
“......那好，对了，小嵩那边查到一点小寻的踪迹，有消息的话我会再来告诉你的。”
病床上的人像是突然被惊醒一样，猛地看向她。
“什么消息？”
“是......可能找到了小寻的地址。”
她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有点不对，本想敷衍过去赶快道别，却被李炘南敏锐地发现了手中的纸条。
“给我看看......”
他声音低沉得像是被困在囚笼中的猛兽，带着深沉的悲哀。
敏慈心软了一瞬间，松开手将纸条递了过去。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跟小嵩会去这个地址看看，如果见到她的话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直到此刻在对方心中这是除父母之外最大的心病，被愧疚笼罩的敏慈安抚着说道。
“......好，谢谢你们。”
良久，李炘南才从嗓音里挤出似乎叹息一样的声音。
“那我就先回去了，要是药见底了，你就呼叫护士。”
敏慈不放心地叮嘱两句，看着李炘南点头，才蹙眉走了出去。
李炘南目光落在手背的输液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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