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金秀关门前往那边望了望，看到穿碎花棉布上衣的李玉兰，盯了两眼，见不认识，就关了门。
林向荣扒拉了几下碗里的饭，问：“谁啊？”
邱金秀回道：“保卫科的小高，问叶子江家怎么没人。”
林向荣把碗筷放到桌子上，声音不悦道：“他家有人没人，关咱家什么事？怎么还来问咱们家！”
老大林南辉自然接口道：“咱们两家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他家有事，问问咱家也正常！”
老大媳妇邱海娟也说道：“是啊！爸！咱两家以前来往挺好的，厂里的人都知道，来问问也正常。”
说完看了眼不吭声的小叔子林南风，又扫了眼只顾夹菜吃菜的季向晴，又笑着开口道：“要我说，咱们应该找时间去叶叔家坐坐，多年的老交情了，就这么断了，多可惜啊！”
林南风的筷子顿了一下，接着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是啊，爸，你和叶叔是老交情了，如果为了我，就这么断了，儿子心里有愧。”
林向荣深深叹口气，推开碗，不吃了，从兜里拿出根烟点上，吸了一口，不见有烟吐出来，“去了能干啥？我能说啥？”
邱海娟笑笑，接着道：“爸，有啥不能说的，说说歇班去钓鱼！说说厂里的新鲜事！好多话题都能说，你之前不是最爱和叶叔下象棋吗？你俩不想说话，也可以下象棋啊！”
林向荣嘴里吐出刚刚吸进去的烟，“不一样了，回不到从前了！”
“哎！儿女都是债啊！南风，你要给爸争气，过段时间，厂里招工，你多看看书，多准备准备，争取一次考上！”
不等林南风回答，季向晴“哐”的一声，把饭碗放在了桌子上，“我也是高中生，我也要去参加厂里的考试！”
正微笑着听着大儿媳和老伴说话的邱金秀，突然被打断，不悦的看向季向晴，“高中生有的事，一抓一大把，不是所有高中生，都有资格参加入厂考试的！”
林南风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想去参加，就能参加了吗？有本事让你爹给你找门路啊？”
季向晴冷笑道：“我爹没本事，你爹不是有吗？让你爹给我找！”
林向荣把手里的烟扔进了饭碗里，“怎么说话呢！什么你爹我爹的！你嫁给了南风，我是南风的爸爸，那是你的什么？你不知道吗？”
林南风阴阳怪气的道：“她不知道，她是有人生，没人教。她爹娘都是犯罪分子，就是教了她，也教不出好来！”
季向晴猛地站起来，把饭桌使劲儿一掀，一阵“叮当咣当”声后，地上一片狼藉。
邱金秀指着季向晴的手指，不断的抖动，“你，你，你竟敢翻桌！反了你了！”
季向晴一把打掉邱金秀的手：“怎么了？你儿子下乡三年多，就是靠他嘴里的犯罪分子，才能干别人一半的活，拿和别人一样的工分。”
她不屑的瞥一眼愣住的林南风，“你以为你儿子是什么好东西，他一边吃着叶婉芝的东西，一边不想干农活，盯上了我。”
“这会儿你们横了，那时候可是你们儿子追在我屁股后边，摇尾乞怜！”
“我那时候可是我们村里一枝花，不但是我们村长的最好看的，我还是高中学历，在我们村，我的条件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想和我家结亲的，能绕我们村一圈，是你儿子用花言巧语骗了我。”
“怎么？现在用不着我了，想把我踹掉！没门！”
最后一句，季向晴几乎是吼出来的，吼完后，回隔断屋，拿了个包，就出了门！
林向荣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突然像是醒过来一样，拍了一下大腿，“作孽啊！老天爷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林家！”
林南风听到父亲的哀嚎声，终于回过了神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爸，儿子不孝，给您和妈添麻烦了，您放心，我会努力学习，争取一次考上招工，到时候我申请宿舍，带季向晴去住宿舍。”
邱金秀心疼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南风，你这是何苦，就不能离婚吗？”
林南风喏喏的张了两下嘴，“我也想离婚，但我怕啊！妈，你不知道，季家就是一群土匪，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我怕逼急了她，她招来她爸和哥哥，把咱们家打砸抢了。”
邱金秀硬气的道：“儿子，你别怕，只要你真心想离，妈给你做主！”
“现在是新社会了，是法制社会，而且北城可是京城，治安要比其他地方好的多，他们要是敢上门闹事，咱们就报警！”
林南风继续软弱的道：“娘，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知道！”
邱金秀生气的说：“我不知道什么？我看你是被季向晴那小妖精迷惑住了，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和她离婚！”
林南风着急的说：“不是的，妈，我想离，我特别想离婚！”
“可是你知道吗？季向晴的妈之所以坐牢，是因为她绑架过叶婉芝，想把叶婉芝卖到大山里去！”
“你想想，他们家敢那么对叶婉芝，也可以那么对咱们，到时候他们打砸抢跑了，即使报警，也没用了啊！”
林向荣低沉暗哑的嗓音响起，“南风，只要你想离婚，我和你妈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你既然知道季向晴家是一群土匪，你还和她在一起，你后半辈子咋办？”
“你现在还年轻，离婚了，还能再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你要是不离婚，一直这么跟季向晴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邱金秀也苦口婆心道：“是啊！南风，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能就这么让季向晴那贱人毁了你。”
趁三人说话不备，邱海娟扯了扯林南辉的衣角，林南辉侧头和邱海娟对了一下眼，邱海娟微微向他点头。
这时候，林南辉开口道：“爸妈，南风怕季向晴家报复咱家，不敢和季向晴离婚，咱们可以去别的地方住，让他家找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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