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亚静望着方东晓的笑意，知道他在心里怎样想自己。她说：“方镇长，你现在是我的领导，我在你面前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敢多说什么。我只想对你说，我们镇几个重要厂子都与镇主要领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这几个厂子面前，根本没有我的话语权。”她想，不是我不作为，是他们不给我作为的权力。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得大利益，我占小便宜。
方东晓对皮革厂的背景了解个大概，他没指望着严亚静解决问题，也指望不上她，但也不能忽略她的存在。他说：“严镇长，你知道受工伤者的住址吗？”
严亚静说：“他就住咱们镇北街，我去过他家几次。”
方东晓说：“这样吧，我们先去他家看看，然后再去皮革厂。”他想，职工提出的问题必须得给解决。下一步，我还真得会会这位蒋厂长。
他们去了齐良壮的家里，齐良壮受伤的是右胳膊，现在他虽然出院了，可还得在家静养，出力的活一点也不能干。他还不到四十岁，上有老下有小，日子过得很是不容易。他是在加夜班时出的事故，如果医治不及时，右臂可能要残疾。
齐良壮在沙发上坐着，右臂蜷放在胸前。他见严镇长领个年轻人过来了，就忙着站起来，方东晓摆手让他坐下。严亚静说：“这是我们镇的方镇长，他特意过来看看你。”
齐良壮感激地说：“谢谢领导的关心，你们坐。”他又去拿烟倒开水。
方东晓说：“你不要客气，我不会抽烟，我们也不喝水。你坐下，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希望你如实回答，我们好尽快解决你的医疗费用问题。”
齐良壮说：“谢谢方镇长，我一定如实回答。”
方东晓问了他受伤后的情况和所花医疗费用后，说：“厂里没给你垫一点医疗费用吗？”
齐良壮说：“我刚入院时，厂会计给送去五千元，以后就没人过问这事了，我让家属去找蒋厂长，他说现在厂里经济拮据，让我们先付上医疗费，以后会给我们解决。可到了现在也没给解决。有人给我出主意，让我在厂长身上破费点，我现在的情况，哪有这个闲钱？”
方东晓说：“你没参加工伤保险吗？”
齐良壮说：“参加了，我们厂的职工都参加了，是蒋厂长同一办的手续。我去找蒋厂长问这事，他说正在跑这事，说保险公司还得调查取证，手续繁杂，让我不要着急。这事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可我去厂里去找，他们还是互相推脱，后来蒋厂长根本不见我了。”
他们离开齐良壮的家，方东晓说：“我们明天十点去皮革厂，你提前给蒋厂长打个招呼，让他在厂里等我们。”他想，拖着医疗费不给，还等着别人给你送礼不是？
严亚静说：“我马上就打蒋厂长的手机。”她想，方镇长，我明天就看你的了。
翌日上午十点，方东晓和严亚静去了镇皮革厂，他们把车停在大门前，走了进去。门卫认识严镇长，他笑着说：“欢迎领导光临。”
皮革厂坐落在双河镇东工业园区，占地几十亩，厂房建得很气派。现在正是上班时间，院内很少有人走动。院内停着几辆轿车。他们向办公区走去。
厂长蒋进财见两位镇长来了，忙迎了过去。他三十六七岁的样子，一米八多的个头，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他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打着领带，很有派头。他老远就伸出手，大声地说：“欢迎二位领导前来指导工作。”他认识方东晓，但没有与他打过交道。
蒋进财把二位镇长领进二楼小会议室，一个长相好看的年轻女人进来给他们沏茶。
方东晓随便找个位子坐下，蒋进财忙伸手拉起他，笑着说：“方镇长，这儿才是你的座位。”他指着长桌的一头。然后，又掏烟敬给方东晓。
方东晓笑着说：“谢谢，我不抽烟。”他想，你这个厂长挺有派头，仪表堂堂，像个当官的样子。
年轻女人把沏好的茶放在方东晓面前，方东晓伸手扶下杯子，说：“谢谢。”他想，这厂里的办公室主任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
蒋进财对年轻女人说：“你去通知厂主要负责人到这儿来。”他想，昨天职工去上访，你方镇长今天就过来了，反正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就是我表哥进去了，还有贺书记这把伞罩着呐。
一会儿功夫，会议室进来四五位男女，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蒋进财说：“大家都过来了，下面欢迎方镇长讲话，他带头鼓掌。
方东晓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说：“谢谢大家的热情，我到这也谈不到什么讲话，昨天本厂有部分职工去镇政府反映问题，今天我们就过来想与在坐的各位沟通一下，既然出现了问题，我们就想办法解决。蒋厂长，你先谈谈。”
蒋进财说：“首先我先向二位领导表示歉意，由于我们工作做的不到位，给领导添麻烦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厂里资金短缺导致的种种问题的出现。职工的工资没全发，我们正在想办法解决，齐良壮的医疗费用没报销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得需要多种手续，还得上报有关部门审批，我们也急，但急也得有个过程，我们又不是不给解决。还有食堂的事，这算个问题吗？谁吃饭不掏钱，你掏两块钱却想吃三块钱的东西，包食堂的喝西北风去？有些职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动不动就上访，一点也不考虑厂里难处。我的话说完了，请其他同志发言。”
一个中年人说：“我是该厂的业务副厂长，我赞同蒋厂长的观点，有些职工上访的动机不纯。”
方东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了大家一眼，问：“其他人还有要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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