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来了新戏班，我们去听听？”从主院出来，沈清芙邀请道。
冯云笺日日焦虑，也想散散心，于是点点头：“好啊。”
妯娌两个，便坐上马车，往戏班去了。
二楼有包厢，窗子打开，戏台上的表演清晰跃入眼底。
冯云笺往常最爱出来玩的，现在也只是拿着茶杯，强打起精神：“老板又是从哪儿挖的戏班，唱得挺好。”
沈清芙哪里知道这个，只笑道：“好听你就多听会儿。”
冯云笺：“……”
仿佛是句废话，又仿佛不是。
但她爱找大嫂说话，就是因为大嫂说话总是叫人心里放松。
将杯子放在桌上，整个人软塌塌地伏下，脸颊枕着手臂，手指轻轻戳着杯子，让杯子划着圆圈。
沈清芙吃着点心，听曲子。
有时候，安静的陪伴就足够了。
她的镇定感染了冯云笺。
慢慢坐直身体，也往外面戏台看去，渐渐投入其中。
她不觉得大嫂这样是因为漠不关心。大嫂一定是觉得不会有事，所以才如此。
自己也要这样！振作起来！
每天难受一会儿就够了，总这样像什么话？日子还是要过的。
兴致上来，冯云笺又吃又喝的，还给戏子打赏了几两银子。
“嫂子，我失陪一会儿。”水喝多了，冯云笺站起身，要出去方便一下。
沈清芙对她点点头：“去吧。”
冯云笺便带着自己的丫鬟出去了。
沈清芙没什么不自在的，继续吃点心，看戏。
“叩叩叩。”包厢的门被敲响。
沈清芙有些意外，对桃叶道：“去看看。”
桃叶便走到门口，打开门：“你有什么事？”
门外站着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小丫鬟，瞧着貌不惊人，但说起话来，圆圆的脸儿又有些讨喜：“是沈大奶奶吗？我们主子是豫国公府的，姓姜，请您过去说话。”
姜氏？她也来听戏？
还挺巧，沈清芙想道。擦了擦手，站起身：“桃叶。”
她带了两个丫鬟出门。一个是桃叶，另一个叫小荷。
“你留在这里。”她对小荷说，“等会儿二奶奶回来，跟她说我出去了。”
“是。”小荷福了福身，应道。
走到门口，沈清芙问道：“你们主子在哪个房间？”
长着雀斑的小丫鬟道：“在丁字号房。”
那就是隔壁的隔壁，倒也不远。
沈清芙回头道：“如果二奶奶问起，就说我在丁字号房。”
小荷应声：“哎，奴婢记住了。”
“走吧。”沈清芙转过头，带上桃叶，往外走去。
“你叫什么，从前怎么没见过你？”沈清芙跟小丫鬟说话。
小丫鬟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看起来很讨喜：“奴婢才提拔上来的，因此大奶奶没见过奴婢。”
“哟，做了什么好事，叫你们主子提拔你上来？”沈清芙笑着问道。
两间厢房的距离，并不远。
说着话，便到了。
小丫鬟推开厢房的门，含羞说道：“并没有什么，不过是……”
“嗯？”沈清芙看着她，迈进包厢。
变故突生。
忽然间，一股大力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拉向里面！
沈清芙被扯得站立不稳，身形猛地踉跄，向里面扑去。
正要看清此刻的情形，却见一条帕子展开，朝她面上蒙来！
“唔——”
挣扎两下，她软倒在地。
“大——”紧跟着的桃叶，张口惊叫道。话没来得及出口，被人一个手刀砍在颈后，顿时失去了意识。
包厢门被迅速关上。
冯云笺带着连翘回来，推开门，却见厢房里只剩下小荷。
“怎么只你在？”她问。
小荷立刻站起身，答道：“回二奶奶，我们大奶奶被丁字号房的客人请去说话了。”
冯云笺问道：“是哪位客人？”
小荷答道：“豫国公府的姜五奶奶。”
是她啊。冯云笺点点头。
认得，但不算熟。人家没请她，她也就不主动讨嫌。
坐下来，继续听戏。
听了一会儿，她往门口看去。
寻常在外碰见，这会儿就该回来了。就算不回来，也会派桃叶回来说一声，不会把她一个人晾在包厢里。
说什么话，要说这么久？
又过一会儿，外头掌声攒动，一出戏唱完了。
“连翘，你去瞧瞧。”冯云笺看向身后，吩咐道。
不知道她们要说多久。若是大嫂一时半刻回不来，冯云笺便想出去走走了。
一个人听戏怪没意思。
连翘应声：“哎。”
起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推门回来了。
“见到大奶奶了？”冯云笺随口道，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连翘却皱眉道：“二奶奶，奴婢没敲开门。”
“什么？”冯云笺的脚步一顿，惊讶看去：“你没敲开？”
怎么会没敲开？
“没人给奴婢开门。”连翘回答，“奴婢敲了三次门，还喊了大奶奶，但是没人开门。”
里面可能没人。
她第三次敲门时，扬声喊道：“大奶奶，奴婢是连翘。”
但凡里面有人，听到她的声音，就算大奶奶抽不开身，桃叶也该听见，过来开门了。
谁知等了等，竟是无人应答。
连翘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便回来禀报主子。
“去瞧瞧。”冯云笺皱皱眉，抬脚往外走去。
大嫂不会不说一声就走了。
既如此，里面为什么不开门？
来到丁字号房门口。
“敲门。”她道。
连翘便上前，用力拍门。
等了片刻，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该不会是听错了，大奶奶不在丁字号房？”连翘看向小荷。
“奴婢没听错。”小荷闻言，顿时急慌起来，“就是说的丁字号房！”
冯云笺皱眉，拨开连翘，用力一推！
下一刻，房门打开来。
看清里面的情形，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桃叶？！”
连翘几个赶忙迈进门，跑向里头。
只见地上趴着一道身影，动也不动，正是桃叶。
冯云笺紧随着走进去，见桃叶不醒，便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往她脸上浇下。
“咳咳咳！”桃叶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人，迷茫从她眼睛里浮现，随即变成惊恐：“大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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