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雕尚未发作，林先已一把将人面雕的脖子搂住，笑道：“乖乖，今天就带你们出去干事儿去。”
人面雕的身子僵住了。
刀疤脸忍不住喜道：“四郎君，能带上我么？”
林先得瑟地看着几只仰着头的人面雕：“待会儿给你们加肉，吃的饱饱的，晚上出去办事，回来还给你们加餐。”
人面雕忍不住想拍拍翅膀，但又顾及着林先，只在嗓子里发出“桀桀”的笑声。
虽然不怎么好听，但还是能听出喜意。
刀疤脸不死心，又问：“四郎君，能带上我么？”
林先说：“看情形，等三哥回来再说。”
刀疤脸失落地看向人面雕。
几只人面雕围着林先转悠，新旧毛间杂的脸上，满是得意和谄媚。
刀疤脸晃了晃脑袋。
林府真是……把这些凶悍的怪鸟都能调教成这样……
就很……难评。
林先在操练场上发泄完了多余的精力，这才去了梅园看父亲，顺便进夕食。
林简还很虚弱，不过，在王氏的照料下，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王氏容光焕发，屋子的案上又摆上了画笔和宣纸。
林先陪着母亲闲聊几句，林乐霜和林山就都来了，兄妹们围坐，说起了沈家这件事。
王氏惊讶地问：“沈家家主为了这个就将沈娘子一家出族了？”
林山点头。
王氏说：“世家虽然少有女子再嫁之事，但也不至于此。”
林先问：“母亲，您觉得女子能否再嫁？”
他眼睛的余光就瞅着床榻上的林简。
王氏奇怪地反问：“为何不能再嫁？”
林乐霜笑着说：“王谢两家的女子不婚、再嫁都是正常之事，新贵家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民间就不用说了。只有那些喜欢摆谱的世家，除了不让族中女子再嫁之外，还想让女子殉夫，为族中博取声望呢，真是可恶。”
林山说：“沈家应当就是如此了。”
林先嗤鼻：“浔阳范家也是，范老夫人为了这还将范夫人磋磨病了，我今天特地跑了一趟，将范夫人接到宫里去，把范大人气得像蛤蟆。”
王氏唏嘘。
榻上的林简躺不住了，说：“慧娘，我头疼，想喝点水。”
王氏连忙道：“就来，就来，你先躺着别动。”
林先给兄妹二人施了个眼色，悄声道：“这是怕娘想起来以前来了。”
林乐霜抿唇笑了笑。
林山问：“听淮阳王说，今晚不三不四大侠要光顾沈家？”
林先悄声道：“待会儿再说。”
三人哄着王氏多进了半碗饭，这才结伴去了林乐霜的院子。
淮阳王已经在屋子里等着，林家兄弟二人见了也无半点惊讶，只有林乐霜还有些羞涩，悄悄瞪了元明一眼。
林先问：“妹婿，我打算今晚带上人面雕去趟沈家，给沈家家主点教训，你看如何？”
林山则问：“妹婿是否进过夕食？我们方才在梅园才用过。”
淮阳王很喜欢林家两兄弟如此，笑着道：“我和云大儒在宫中用过，被云大儒好一顿絮叨，说君子不可行小术。”
林先不高兴地道：“云大儒就是太正经了，不然我娘怎么又被那老东西骗了去。”
林山：“……”
林乐霜：“……”
林山问：“这又是为何？”
林先：“云大儒不赞成我们去沈家搞事。”
林乐霜说：“云大儒是儒家，兵法是兵家。儒家素来讲求阳谋，行的是大道。但兵者，诡道也。打仗可不能靠大儒。”
林先重重点头：“对，现在就是世家和朝廷对峙的战场，就需要我们不三不四大侠上场了。”
淮阳王忍不住展颜一笑。
他这一笑，宛如春日花开，林先的焦躁之气顿消。
淮阳王缓声说：“你们去沈家闹一闹也好，范夫人这次被接入宫中，皇兄给了范家大大的一个耳光，范家也只能忍了。”
如今是腊月，马上就是正月，各家都需要当家主母操持祭祀、来往交际等事，这个时候范家的当家主母在宫中养病，范家那里还有什么脸面。
自作孽不可活。
林乐霜抿唇一笑，深藏功与名。
窗外，林保也甚是得意。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众人商议了一阵，定出了个法子。
林山去寻苟乙，让他画几张吓人的面谱。
林先就去寻盗贼，刀疤脸再次自荐，终于得到了出府干坏事的机会。
人面雕们就更不用提了，今天新添的羊羔肉，又嫩又好吃，晚上回来，林先承诺，会有烤鸡吃。
香喷喷的烤鸡……上次人面雕们闻到味都要醉了，蹲在厨房门外怎么都不走，弄得厨娘无法，只好丢了两块烤糊了的鸡皮出来。
人面雕前后簇拥着林先。
刀疤脸的嘴又痒痒了，对身边的同伴说：“瞧瞧，四郎君的侍卫队，我们都被比下去了。”
同伴也点头说：“四郎君原先还羡慕王妃的小豹子，如今也威武起来了，难怪四郎君喜欢。”
人面雕扭过长长的脖子，歪着头给了他们两个一个骄傲的眼神，又迅疾扭了过去。
刀疤脸舔舔嘴巴：“……”
大将军府的动物们都真邪性。
今夜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正是不三不四大侠做事的好时机。
林先带着一群兴致勃勃人和鸟，林山跟随着压阵，绕过巡街的椽史们，潜行到了沈家。
刀疤脸等人又有了做老本行的机会，心里痒痒，手也痒痒。
“三郎君，四郎君，沈家的布局我们很熟。”
林先将苟乙画好的脸谱，涂上了东西，套在了人面雕的头上，又用绳子扎紧，正面只留出了眼睛。
寒风吹过，那帛布就鼓了起来。
碧色的荧光绘就的一张鬼脸，实在让人触目惊心。
刀疤脸先把自己吓了一跳，手都软了。
“四、四郎君。”
林先还未发现他们的害怕，笑着道：“这法子如何？霜儿真是鬼灵精。”
林山捂着眼，道：“赶紧走吧，我怕等会回去睡不着觉。”
林先说：“好，那你们带路，我和人面雕在后面跟着，到了沈家家主的院子，你们就喊话。”
刀疤脸等人应了。
林先又说：“人面雕就负责扇风，顶着脸谱飞来飞去，不要飞得太快了，还要笑。”
刀疤脸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敲沈家家主的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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