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开了包装之后，李岩让孙宝田叫来了齐昊和冯为民，他自己则是率先撕开了一袋方便面，没有过水……就放在嘴里面尝了尝。
这是一块正方形的面饼，很明显……是抄袭小完熊的设计，就连面饼的大小，以至于面条的粗细都一模一样。
李岩甚至猜测，那家给季刚他们制造生产设备的厂家，会不会就是钟岳的富民厂。
要不然的话，别的厂家怎么可能在这一方面，有这么详细又精确的数据呢？
不一会儿，齐昊和冯为民就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
“这就是二厂的货吗，看着怎么和我们的这么像？”
刚一进来，冯为民就迫不及待的把目光投向了办公桌上的那一箱东西上面，他不等李岩吩咐，就按部就班的找来了一只大碗和暖壶，重新撕开一袋包装，把面饼扔进了大碗里。
等到他在碗里面加上了热水，又盖上盖子之后，齐昊也已经不知不觉的靠了过来。
“话说……他们厂的方便面似乎只有一个调料包啊？”
听到齐昊的话，李岩和冯为民也连忙将视线移了过来，刚才他俩只注意面饼的问题了，全然没看到，这新款的方便面，竟然只有一个调料包。
当齐昊撕开调料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的时候，剩下的两个人就更加的震惊了，因为……这里面竟然只有一些食盐，味精，和各类香料粉末，小完熊早就已经研发出来的酱包和菜包竟然完全没有。
看到这里，在场的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全都把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这款产品还远远不足以和自己这边的产品进行竞争。
当然了……也许他们本来就知道这个问题，只不过依仗着自己有完备的销售网络，所以才敢这么不把竞争对手放在眼里。
也许在季刚等人看来，自己这个小厂就是一个蚂蚁一样的存在，他们想要碾死，不过是一声招呼的事情罢了。
“对了，老孙，刚才你说……这个新产品在供销社里面卖得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间，李岩坐直了身子，把视线投向了站在门口正魂飞天外的孙宝田。
“啊？”
孙宝田先是怔了怔，发现齐昊和冯为民也视线移了过来，然后才回过神来：
“确实，我去供销社的时候，发现供销社的售货员都在推销咱们的产品，二厂的货反倒是全都堆在不显眼的地方。
如果不是我特别问了他们，可能压根就不会发现上新品了。”
说着，他的眼珠转了转，又仔细回忆道：
“另外……就算是我打算交钱的时候，那几个女营业员也还是在不停的推荐咱们的货，说这个新产品根本就不好吃，虽然便宜两毛钱，但是根本就不值这个价钱。
说实话，当时我真的是被他们给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番话结束，孙宝田又退回到了门口的位置，没有继续再参与几个人的讨论，不过，冯为民和齐昊两个人却是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齐昊用手揉了揉额头，百思不得其解：
“不应该啊，明明二厂才是这些供销社的大客户才对，他们怎么可能反倒把大客户给抛到一边了？
我们的产品的确是好，但是……还不足以让他们这么卖力的帮着宣传吧？”
齐昊是一个刚刚卖出象牙塔的学生，所以不容易看出其中的猫腻，但是冯为民在听到售货员们帮着卖力宣传的时候，脑子里面就立刻联想到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我现在算是明白前几天老板你说的话了，你说代理商制度要比二厂原本建立了几十年的供销关系要强。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二厂是作为国营的万人大厂，以他的高傲，是永远不会允许他们的产品自带三分钱的返点的。
别说他们的产品不如咱们的，就算是比我们的好，为了这三分钱，那些售货员们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齐昊听到这儿，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不会吧，就为了三分钱的回扣，这些人就会抛弃掉合作了几十年的老供货商？”
这样赤裸裸的事情，在他这个还心存着天真的刚毕业学生面前，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直接血淋淋的戳破了这个社会的现实。
“当然……没有谁会因为念着你的旧情，就放弃掉原本可以得来的好处。”
冯为民把双手枕在脑后，双眼望向了天花板，幽幽地道：
“这天底下本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自然就更不会有免费的早餐，晚餐……”
这样的事情，齐昊似乎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他抿了抿嘴唇，逐渐的沉默下来。
一旁的冯为民扫了这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来，他知道，这个小伙子正在经历人生中最不可避免的蜕变，从一个学生变成一个真正成熟的“大人”。
也许……这一件事情还不够让他转变过来，但是人身处在社会的这个大染缸中，本来就是身不由己，最后会变成什么颜色，其实多半还是要看他究竟会经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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